本报记者莫莉

2022年的全球汇市可谓惊心动魄：面对40年来最严重的通货膨胀，美联储为其早先误判的“通胀暂时论”付出了代价，不得不开始激进加息，而其加息频率和幅度都远超市场想象。在此背景下，2022年，美元以“一骑绝尘”之势凌厉飙升，仅2022年6月30日至10月14日间，美元指数就从104.71涨至113.31，涨幅高达8.2%；美元升值步伐加速，全球主要国家货币对美元汇率都出现了大幅贬值，日元、欧元和英镑等汇率均都创出历史新低；部分新兴市场货币更是处在“腥风血雨”的大幅下滑中，其中，阿根廷比索、埃及镑、土耳其里拉、乌克兰格里夫纳位列去年全球汇市跌幅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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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元单边主义加速进化，导致国际货币体系严重失衡，强势美元令全球经济动荡不安，也引发了不少经济体开始“去美元化”。展望2023年，全球汇市仍然面临着许多未知：全球通胀难题待解、俄乌冲突悬而未决、国际贸易保护“阴霾”尚未消散，多国经济前路未知……在此之中，两大关键因素值得关注：首先，全球经济会否陷入衰退以及在何时走出衰退，其中，美国、欧元区等经济体会否陷入实质性衰退或者只是浅层衰退？其次，2023年美联储会在何时暂停加息？若美国经济陷入实质性衰退，美联储会否快速转入降息？这些因素也将成为左右全球汇市的关键所在。

发达市场货币将表现各异

数据显示，2022年，美元指数累计上涨8.19%，欧元对美元累计下跌约5.8%。美元指数涨势主要集中在前三个季度，2022年1月至9月的涨幅高达20%左右，但在第四季度，随着美国通胀出现见顶迹象，美元指数在10月至12月出现大幅回落。欧元对美元年初于1.12至1.14附近交易，最低跌至9月27日的0.9530附近，跌幅达15%。第四季度以来，欧元对美元出现了强劲反弹，上涨幅度略超11%。2022年，美元对日元年初于114至115区域窄幅波动，年内一度升破151，涨幅超30%。进入2022年11月，美元对日元大幅下跌，跌幅达10%。

关于2023年发达市场货币走向的判断，大部分市场人士认为，美元有可能会在今年仍旧保持相对强势，但很难重现去年那种凌厉的涨幅。在此之中，美联储货币政策与美元走势关系密切。从历史数据来看，美元的顶部往往晚于美债和利率的顶部出现。因此，美国经济表现和美联储今年货币政策走向成为研判美元的关键之一。在此基础之上，欧元区、日本的经济走向和其货币政策又会给美元对欧元、美元对日元带来影响。

“基于对美国经济衰退具有指示意义的各类指标，我们构建了美国经济的‘衰退时钟’，从这一时钟来看，几乎全部的领先指标都已经满足了衰退条件，这预示着美国经济最终步入衰退难以避免。”接受《金融时报》记者采访的中泰证券研究所宏观首席分析师陈兴表示，但同步指标和滞后指标多数还没有体现出衰退特征，这意味着美国经济离真正步入衰退还有一段距离。从指标的领先性来看，美国经济衰退很可能在前两个季度就会到来，与通胀回落至接近联储政策目标的时间大体吻合。陈兴还表示，预计2023年美联储的政策态度将由去年“鹰得坚决”转向“鸽得迅速”，上半年很可能就会看到加息进程的停止，并且，在下半年，存在启动降息周期的可能。一方面，在美国经济衰退使得国内生产总值(GDP)同比增速出现负增长时，美国失业率水平历来均在5%以上，美国劳动参与率面临恢复，这一失业率水平在今年实现不难；另一方面，从美联储政策取向来看，失业率5%以上无一例外对应着的均是降息周期，这一情况很可能会在今年出现。

陈兴认为，早在美联储开启加息周期之前，全球已有很多经济体提前启动了加息。相比于美国较为强韧的经济，欧洲经济的衰退速度将会更快，程度也将更深，日本经济也未见较为明显的起色。欧元区财政各自为政，而货币政策协调性更强的特点决定了一旦美联储停止加息，欧洲央行加息可能会很快结束。而日本有所不同，继续实施收益率曲线控制的可能性降低。对于全球资产价格而言，当前基于通胀的定价已经较为充分，而基于经济衰退的定价仍显不足。

市场人士表示，在去年大幅加息周期后，若美国经济出现“高通胀+高失业”的组合，美联储大概率会预防式缓慢降息，美元走势则会先强后弱；若美国经济出现“低通胀+高失业”的组合，美联储或会大幅降息，低通胀将激发美元更为优越的避险属性，美元有可能起初会因避险情绪驱动走强，之后再大幅回落。因此，美元指数有望于2023年先行上涨到109至110区域，若出现美联储货币紧缩超预期的小概率事件，美元指数可能再次回到2022年的高点114附近。若美联储于2023年后半程开启降息，美元指数大概率处于95至105区域，如果出现大幅降息，美元指数有可能回落至90以下区域。随着去年下半年美元指数出现拐点，欧元对美元有望出现趋势性上涨。但其中的变数是，由于欧洲经济危机的恶化，拖累欧元汇率不升反跌。日元方面，除了美联储何时开启降息之外，左右日元汇率的较大变数是，日本长期以来坚持的宽松货币政策有可能出现松动。综合来看，2023年，在美联储加息大概率结束且下半年有望降息的情况下，日元有望走高。

新兴市场货币或得喘息之机

2022年，在俄乌冲突、全球通胀高企、美联储激进加息影响下，新兴市场经济体面临着大规模资金外流压力。根据国际金融协会(IIF)统计，新兴市场在2022年3月至7月累计净流出325亿美元。在美元快速升值之下，大部分新兴市场货币出现大幅贬值。其中，阿根廷比索、埃及镑、土耳其里拉、乌克兰格里夫纳去年对美元跌幅均超过25%。巴基斯坦、斯里兰卡、黎巴嫩、缅甸和阿根廷等部分新兴市场经济体甚至还出现债务危机和经济危机。不过，并非所有新兴市场货币在2022年都表现疲弱，俄罗斯卢布、巴西雷亚尔、墨西哥比索对美元在去年则出现了上涨。

展望2023年，新兴市场货币的走向仍将与其经济表现、货币政策走向等因素密切相关。摩根大通预计，通胀预计仍将是大约一半新兴市场核心国家央行面临的一个问题。虽然一些新兴市场央行(拉丁美洲、印度、捷克)可能会在2023年开始货币宽松，但大多数央行会在更长时间内保持高利率。在美国经济衰退风险上升和美联储转入降息等背景下，新兴市场货币的贬值压力有可能会在今年得到“喘息之机”，而预计发展中国家将保持相对于发达国家的增长优势，这将为新兴市场货币反弹带来助力。不过，部分新兴市场经济体经济表现仍然糟糕，加之债务负担沉重，这可能会令其汇市仍旧处在危机的“阴霾”之中。值得一提的是，当下不少国家开始寻求摆脱美元霸权，一些主要经济体正在探索绕过美元的贸易方式，一些经济较为落后的国家和地区，也开始尝试“去美元化”，减持美债、推动外汇储备资产多元化、积极寻求在国际贸易中使用双边和多边货币协议结算交易等。这些都将给新兴市场货币和全球汇市带来影响。

关键词： 惊心动魄 美元指数